布洛芬斯基

在生日这天,所有愿望都要让它成真

【轩源】过秋



今年的秋天异常的冷,不过十月中旬,已经颇有早冬的风范。风里卷上了北方初雪的寒,太阳没在厚重的霜露里,路人行色匆匆,唯恐浓风入骨。


某个怕冷的小朋友早早将秋衣秋裤翻找出来洗净晾晒,可拍广告的时候还是得穿着薄衬衫,一阵夹着冷空气的妖风刮过,瞬间冻得龇牙咧嘴捏紧拳头。


“冷不冷啊?”宋亚轩过来给他披上厚外套。


张真源嘶嘶吸了两口凉气,“有点。”


空气中还夹着零星细雨,呼吸冷冽,手也湿凉,他指尖苍白,用力的揉搓才能泛起一点薄红。


宋亚轩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,摇头晃脑地笑道,“这样是不是暖和点。”


“干嘛呢。”张真源下意识看了看摄像机,想把手指缩回来。


但宋亚轩死死抓着,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,甚至一脸无辜地问,“怎么了?你不是嫌冷吗?”


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,平白让张真源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度,辜负了弟弟的一片爱心。


丁程鑫靠在一旁“啧啧”两声。


宋亚轩最近不对劲,很不对劲。


虽说以前他也喜欢黏着张真源,可现在着实胆大妄为了点。那手相当不老实,逮到机会就往张真源身上摸,摄像头一移开就把人拉到小角落牵牵小手,捏捏手臂,占点便宜,小眼神还衔糖带蜜的,恨不得能缠绵得能把丝从北京拉到长江国际,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眼中的暧昧。


然而确实有人看不出,张真源这样罕见的纯情小木头,整天都在那笑呵呵地傻乐,说话也慢,反应也慢,手都摸到胸口了还以为弟弟只是想和自己贴贴,危机意识相当淡薄。


丁程鑫对此大为忧心。


七个小土豆正在排排站等着录口播,突然,一声小小的惊呼响起——


“宋亚轩!”


丁程鑫灵敏地捕捉到,后倾着身子看了过去。


只见张真源站立不稳,原本扎进裤腰的衬衫被扯了一角出来,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,因为那罪魁祸首的手还伸在张真源的外套后摆里,正不知悔改地往里探,张真源一脸惶恐地抓着他的手往外扯,耳根都在发红。


宋亚轩仍旧一脸无害地笑着,手下却在暗暗用力。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。


“咳咳。”丁程鑫非常之刻意地咳嗽了两声,提醒着某些小手正在为非作歹的人。


宋亚轩撇撇嘴,不情不愿地把手收了回来。


张真源松了一大口气,轻轻拍了一下宋亚轩的肩膀以示警告。


就这,就这,你不得给他一个大嘴巴子,再这样溺爱下去,只会让这逆子变本加厉!


丁程鑫恨铁不成钢。


当晚,这不知收敛的逆子果真变本加厉。


“给你三百块,去严浩翔那屋睡。”宋亚轩拍了拍刘耀文的胳膊。


刘耀文一愣,这也太狂了吧,“兄弟,你怕不是找错人了?我是300块就能安排的吗?”


“那你要不要。”


刘耀文一哽,“要,加200。”


“小小年纪,做人不能太贪婪。”小宋老师刚要横眉冷对开始教育,便听到浴室的门“咔嚓”一声。


“但是凡事都可以商量。”宋亚轩吝啬的嘴脸一变,笑盈盈地出了门,“张哥~”


雾蒙蒙的热气扑面而来,宋亚轩的手撑在门框上,眼看着那裹着湿气的身子撞进自己怀里。


张真源茫然地看着宋亚轩,“怎么了?”


或许是水温太高的缘故,张真源的脸颊淡淡晕着一层红,眉眼湿润,眸光淋漓,唇色更艳,他被蒸软了,融化了,像为一枝烂_熟的玫瑰,花瓣随着雾气四处流淌,摄人芬芳。


“刘耀文非要去和严浩翔讨论RAP,今晚你来陪我睡呗。”宋亚轩拉上他的手,轻捻着发烫的指尖。


轻声,低语,翻来覆去。


张真源的手指瑟缩了一下,下意识想拒绝,“我不——”


“嗯?”宋亚轩微眯着眼,摸着张真源的发尾拉长了尾调。


张真源一顿,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这个一向明朗的弟弟好似变得不太一样。宋亚轩向来是个少年气很重的人,足够洒脱纯粹浪漫,但是现在这一双笑眼里,像是被浓涂厚抹过那般晦暗,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,步步逼近。


“来吧。”宋亚轩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房间,途中与丁程鑫擦肩而过,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。


丁程鑫摸不着头脑,回到房间问马嘉祺:“你觉不觉得亚轩有点不对劲。”


“哪不对劲?”


“说不上来,就感觉是他,又不像他。”


“你搁这搁这呢。”马嘉祺笑了出来,“他就是他呗。”


宋亚轩就是宋亚轩。


在世故里清醒,在清醒中疯狂,在疯狂中热爱。


他将张真源塞进被子里,狠狠揉了两把他的脸,眼里的喜欢快要藏不住,“张哥真可爱。”


“什么呀......”张真源小声地推拒着,“你吃错药啦。”


“我又没生病。”宋亚轩眼睛亮晶晶,摸着自己的心脏,“但是你听,我的心脏跳得好快。”


他的心脏确实跳得好快,又快又急,稍稍近点便能听到那狂跳声。


张真源瞬间睁大了眼,“你不会真的吃错药了吧。”


“我逗你玩呢。”宋亚轩笑嘻嘻地把张真源压在床上,手钻进衣服里上下其手,“张哥腹肌可以啊,胸肌也不错。”


“宋亚轩你真是出息了!”微凉的手指划过敏_感地带,张真源又急红了脸,这人最近怎么像个流氓似的尽往人衣服里摸,好在他爆拳张无敌也不是说假的,抓着宋亚轩的衣领两人就缠斗了起来。


好一番龙争虎斗,两人头发凌乱,气喘吁吁,就在床都要散架的时候,终于——


“好啦好啦,我投降。”宋亚轩举手头投降,乖乖躺到一边,“不闹了不闹了,明天没有工作,好好睡一觉吧张哥。”


张真源也累了,听话地闭上眼睛,“晚安亚轩。”


宋亚轩也跟着闭上眼睛,夜深月浓,云浅风静,呼吸声渐渐弱了下去。


不知过了过久,宋亚轩的眼睛又缓缓睁开。


他的眼睛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笑意,交杂着一股晦暗复杂的情绪,多是怀念,又似初见,他抚着张真源的鬓角,轻吻在他的侧脸,


“晚安,亲爱的。”





难得安逸的早晨。


微尘轻扫浮动,阳光刚冒出几缕,还是带着露水晨雾的浅淡颜色,桌上是刚换的玫瑰,花苞不大,却是鲜活,只是阳光不赏,不肯前移几寸,偏心地只镀了它一半金晕。


一只手伸过来将花瓶往光里推了推,然后拉开椅子坐下。即便没有工作,马嘉祺仍然醒的很早,端着早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。


这安静的氛围实在令人感动,没有开水壶,也没有尖叫鸡。马嘉祺安然地端起豆浆,身心舒畅。


“哟,起这么早。”丁程鑫打着哈欠从楼梯上下来。


马嘉祺向他举豆浆示意,丁程鑫也豪迈地满上一碗,二人隔空碰杯,端着豆浆就往嘴边送。


然而错不及防,一声尖叫猝地打破了这份和谐。


“啊!救命,救命啊!”


丁程鑫手一抖碗边正好磕在门牙上,火气“噌”地就上来了,把碗地往桌边一放,撸着袖子就上楼,“刘耀文这小兔崽子,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!”


一扭把手,门竟然还是反锁着的。


“开——”丁程鑫嘴边的“门”字还卡着,眼前的门就“唰”地打开了。


“霍,你在里面给小鸡做窝呢?”丁程鑫吓了一跳。


只见刘耀文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,头发像被轰炸过一样四处卷翘,一脸哭丧地嚎叫:“丁哥,宋亚轩他扒我裤子!”


???


随后赶来的马嘉祺和丁程鑫的脑袋上同时长出了三个问号。


贺峻霖睡眼惺忪地打开了三人间的小门,看着还在嚎的刘耀文一脸迷惑地问,“杀猪呢?”


另外两个小脑袋也跟着探了出来,严浩翔皱着眉头:“大早上不睡觉叫唤什么,嗯?张哥回来啦?”


“昨天半夜上厕所碰到刘耀文,他上完之后又回他那屋了,我就回来睡了。”


丁程鑫也表示深深地怀疑,“你是不是在做梦?”


这三重问让刘耀文瞬间急的上头,重庆话当场冒了出来,“我发誓我没有说谎,但凡有一个字是假的我今天吃火锅没筷子。”


然而并没有人信。


严浩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兄弟,青春期,我懂——”


话还没说完,就见宋亚轩七斜八扭地走出来,眯着眼睛在那盲人摸象,“张真源~”


他昨晚半宿才睡着,已经困得神志不清了,刚才好像还幻听到刘耀文在那叫啊叫的,吵得他脑瓜子更大。


“早安张哥。”宋亚轩凭着本能找到张真源,整个人摊在他身上,爪子不安分地上下摸索,嘟囔道,“怎么穿这么点站外边,多冷啊。”


“宋亚轩你自己说,你刚刚是不是扒我裤子!”刘耀文像个被污了清白的良家妇男声泪俱下地控诉着。


“你说什么呢,你有的我都有,我扒你裤子干什么。”宋亚轩说着还有点嫌弃。


刘耀文这下真是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。


宋亚轩将脸埋在张真源的肩上假寐,牙齿狠咬着颊边的软肉,该死的该死的,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!


他真的快要演不下去了,他总是分不清自己在哪儿,脑子跟着时间一起乱,他习惯了身边只有张真源,习惯和他亲吻拥抱,他改不了自己的习惯,迟早要坏事。


有多荒唐,有多离谱。


他根本不属于这。


他是宋亚轩,但不是17岁宋亚轩。他今年27岁,有一个爱人,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追到的,又花了许多年,几乎历经了要褪去一层皮的苦楚,才同他结婚,和他成家,好不容易一切尘埃落定......


可不过一个夜晚,一个与往常别无二致的夜晚,时间却疯了似地退潮回溯,一觉醒来,他回到了十年前,但他不能和任何人说,这样荒诞诡异的事,说出去他不疯就得死。


没有什么比假扮自己更累的事,更何况他的爱人才十八岁。


青涩,漂亮,耀眼。


一如既往的温柔,也顺理成章的不爱他。


这操_蛋的人生,除了最不稳定的青春期,什么都没给他剩下。





宋亚轩一整天都肉眼可见的烦躁。


浇个花的功夫张真源被贺峻霖拉去打篮球,宋亚轩见不着他变得更烦,冷着一张脸连刘耀文都不敢和他放肆。


好容易等到人回来,第一眼便看到贺峻霖没骨头似的靠在张真源身上,俨然真把自己当成个兔子挂件,扣死在张真源身上了。


宋亚轩憋着一口气坐在张真源旁边,掰过张真源的腿直接翘了上去,挎着人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,甚至仗着自己傲人的臂长企图将贺峻霖的脑袋从张真源的肩上推走。


其目的再明显不过,然而成都小辣椒岂非浪得虚名,怒瞪着宋亚轩,死死拽着张真源不放手,两人拉锯战一样左右拉扯着张真源,全然不顾中间的人额上隐隐冒着虚汗。


张真源头一遭强硬地收回自己的胳膊,勉强地笑了笑:“我有点累,回房间休息会儿。”


他快步上楼去,贺峻霖刚想跟着去,就听着丁程鑫在厨房喊他过去淘米,宋亚轩朝他挑衅的挑了挑眉,不紧不慢地跟着上楼去了。


一进门,宋亚轩便看到张真源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,手正费劲地够着后背。


他目光一沉,跪坐在张真源的旁边,看着眼前人汗湿通红的脸眉头皱得极紧,“背痛?”


张真源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心虚,低着头轻轻应了声,“嗯。”


“刚刚怎么不说。”


“过会就好了嘛。”


“背痛还去打篮球。”


张真源抓着枕头,痛得发根都湿透了,诺诺道:“贺儿难得叫我一次。”


宋亚轩气猛地就上来了,语气愈发重了起来,“你真有本事,多叫你几声张哥真就以为自己铜头铁臂了!”


张真源一听这话一急,刚想反驳就被宋亚轩一掌压在了背上,瞬间委委屈屈:“你别这时候报复我呀。”


“我报复你?我报复你?我是该报复你。”宋亚轩哼笑了一声,却手法娴熟地在张真源背上按压了起来,愤愤嘟囔着,“好不容易没有行程还把我丢在家,还和别的男人那么亲密,你才是真出息。”


张真源原以为他在瞎按,但过了一会儿,疼痛竟真的消减了大半,于是转头问他,“你怎么会这个?”


宋亚轩那口气还憋着呢,哼哼了两下,“无师自通。”


张真源又将头转了回去,把脸埋在枕头里不理他了。


两人都堵着气不说话。


过了一会,张真源突然闷闷出声,“我觉得你不是他。”


宋亚轩手下的动作顿了一瞬,没说话。


“你和他不一样,他很喜欢笑的,你总是皱眉。”张真源抬起脸,固执地看着他,想要寻求个答案。


“说什么呢?”宋亚轩笑笑,企图蒙混过关。


“别碰我。”张真源也气性得很,强硬地掰过身子不让他碰,“你到底是谁?”


宋亚轩的眉头又皱了起来,眼底暗暗有了火气,“背不痛了?”


“不用你管。”


“不用我管?”宋亚轩冷笑一声,这句话让一直抑制着的火气被瞬间点燃爆发,他掐着张真源的脸将他抵在床头,狠声道:“那你想要谁管?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,行,我告诉你,老子是你男人!不管是十年后,还是现在,都是。所以你这辈子都归我管,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!清楚了,明白了?!”


“你发什么疯!”张真源想要扒开宋亚轩的手,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,怎么也挣脱不开。


慌乱顿时涌上心头,他挣扎得更厉害。


“刚刚不是还挺倔的吗,现在怕了?”宋亚轩嗤笑着逼近他的脸,漂亮的面孔此时竟有些阴森病态。


他的眼睛迸出条条血丝,红的渗人,像一只露出獠牙蓄势待发的野兽,下一秒就要将人撕碎入腹。张真源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,脑子一时宕机,眼睁睁看着宋亚轩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,而后,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,带着又狠又急的架势,磨得人生疼。


张真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眼眶不受控地红了一圈,声音颤抖,“你,你......”


“哭什么,你迟早都是我的,我亲一下又怎么了?”宋亚轩恶_劣地要命,手开始伸向张真源的腰带。


“宋亚轩,宋亚轩。”张真源紧霎时慌了神,话里隐隐沾上了哭腔,开始示弱,“亚轩,别闹了,我背痛。”


宋亚轩一愣,突然回过神自己干了什么,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,“艹。”


“对不起真源......”宋亚轩有些无措,忙连声道歉,“我一时没控制住,对不起,对不起.......”


张真源的脸被掐出了一道深红的印子,紧抿着嘴唇不吭气,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蜷在角落。


“疼不疼?”宋亚轩想拉一拉他,可刚抬起手张真源就猛地将头埋进了臂弯里,像一只应激的兔子一样,颤栗,逃避。


“我不碰你。”宋亚轩黯淡地收回手,“你别怕我。”


还是没有回应。


房门却在这时候被打开。


“先出来,和我解释一下。”丁程鑫站在门口眼神复杂,努力稳着声调,握紧的拳头却在微微颤抖。


宋亚轩捏了捏眉头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



只能说,丁程鑫从未听过如此玄幻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,但事实告诉他,这一切都是真的,他必须得信。


气氛沉默的近乎尴尬。宋亚轩低着头有些颓丧,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地板,他已经做好了被质疑,被教育,被责备的准备。


丁程鑫张了张嘴,出乎意料,“那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?”


“嗯?”宋亚轩一下没反应过来,“挺,挺好的。”


“那就好。”


丁程鑫说完这一句,又陷入了沉默。


“你不问我些其他的?”


“不用,知道了也没有,反正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过去。”丁程鑫打量宋亚轩,笑道:“你最好还是先解决现在的问题。”


说罢又感叹:“原来小宋同学长大后是这个模样,怪稀奇的。”


“和丁哥想的不一样吧。”宋亚轩也觉得和他当初想得也不一样。


“不太一样,但你只要长成自己的模样就好了。”丁程鑫摸了摸他的头,“好好的就行了。”


头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也跟着一软,宋亚轩偏过脸,掩住鼻子,抑制住那淡淡的酸涩,“嗯......”


“没事的,我会帮你的哄哄人的。”丁程鑫得意地挑了挑眉,“小张张最听我的话了。”


“谢谢丁哥。”


“客气啥,就算你今年27也是我弟,让弟弟们和好是我的责任。”丁程鑫拍了拍胸脯,“等着吧。”


“丁哥。”宋亚轩踌躇着开口:“我又犯错了,为什么不骂我呢。”


“我不知道他对你有多重要,所以没有办法评判你的行为,如果你今年17岁,这是件错事,但是你今年27岁,我就不能乱下定论。毫无疑问你很爱他,但不可否认张哥今年才18岁,你的确还是该骂!”丁程鑫胡乱分析了一通,最终还得得下了这个结论,“等我冷静点再骂你,我现在头有点昏。”


天知道,他脊梁骨都在冒凉气,后背湿凉一片,腿都有些软。





当天晚饭,张真源没有下楼。


第二天早饭,张真源没有下楼。


第二天中饭,张真源没有下楼。


他还在躲他。


“你总要给他点时间。”丁程鑫这样宽慰他。


“嗯。”


宋亚轩临时搬去了单人间,书桌摆在窗前,他坐在桌前将窗户开到最大,冷风飕飕地灌进来,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,可还是越来越躁,越来越烦,他将自己的头发挠成一个鸡窝,犹豫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昕哥遗落的小方盒,打开,合上,打开,合上。


咚咚咚——


宋亚轩听到敲门声慌乱将盒子塞回口袋,“进来吧。”


“丁——”他以为是丁程鑫来找他,看向门口的那一瞬差点觉得自己眼花了,“真源。”


张真源紧张地摩挲着门把手,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。


宋亚轩忙将窗户关上,顺带打上空调,确保温度上升,而后看着张真源,静静地等着,等着。


“他去哪儿了?”


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宋亚轩一愣,“什么?”


“亚轩去哪儿了?”


“我不知道,或许在过去,或许在未来。你担心他?”


张真源点点头,“他不喜欢一个人,会害怕。”


宋亚轩心里某块地方兀地被触动了一下,酸酸软软的。


“放心,他不会出事的,他出事了就不会有我了。”他朝张真源伸出手,眉宇间染上了点哀求,“真源,别离我那么远。”


张真源犹豫了一会,还是走过去了,小声的控诉:“你脾气变得好大。”


“对不起,我吓着你了。”


“没事,只是你看起来不太好。”张真源忧心地看着他,“你这些年过得不开心吗?”


“不,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每天都是开心的。”宋亚轩拉上他的衣摆,“只要你别离开我,怎样都是好的,过来,再离我近点。”


张真源被他拉动几步,“我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,从来没想过,我们聊音乐,聊梦想,从没涉及过爱情。”


“可我们会长大啊。”宋亚轩终于握住他的手,有些凉,“17岁的我希望前方有长路,27岁的我希望长路尽头有灯火,我们只是顺其自然,做当下该做的事。”


“那你为什么会来这?”


宋亚轩被问住了,他也不懂,即便他知道万物有因有果,但他仍旧不知这因从何来。
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
“哦。”张真源有些莫名的失望,挠挠头,突然瞥见宋亚轩口袋那露出的盒子一角,不好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型,“你抽烟?”


宋亚轩低头一看,手忙脚乱地把盒子按进口袋,觉得不妥,又掏出来扔进了垃圾桶,“不,没有,我已经戒了。”


他好像自己承认了。


张真源胸口堵塞,他沉沉地看着宋亚轩,追问道:“亚轩,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?”


“没什么,没什么的......”宋亚轩紧紧抓着他不敢多说一个字。


他也怕他的曾经,怕那些让他不堪重负的非议与暴戾,怕那些横贯他整个爱情的坎坷分合,他不敢让张真源提前知道这必经的苦难,和自己容易暴躁的、隐晦的病疾。


当他自私自利,明知前面是苦海还要拉着张真源一同坠入。


“你为什么这么怕?”张真源轻拍着他发抖的背。


“我怕蝴蝶效应,怕你从此不爱我,我不知道我来这是对是错。”宋亚轩有些激动,“我来时心好慌,我太久没见过你不爱我的模样,我不知道怎么面对,可是我除了爱你别无他法,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。”


“怎么做都没事的,我什么都不问了,你别怕。”张真源忙安抚他。


“万一我回不去,他该怎么办啊。”宋亚轩无助地看着张真源。


张真源心脏有些抽痛,眼睛没由来地酸胀,他摸着宋亚轩的头发,安抚着这位脆弱的时空流浪人。


“真源,我不用你现在就爱我,你让我陪陪你,我陪你等他回来,好不好?”


“好。”


“对不起。”他还在道歉。


他太小心翼翼了。


就算张真源总会原谅他,但这不是他可以无限度恃宠而骄的张真源。





话也说开了,事情也明朗了,未知的变数仍是未知,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了。


天气渐冷,宋亚轩对张真源的亲昵的更为理所当然,他就像个大型暖手宝,带着GPS定位的那种,随时跟着张真源移动,很是贴心。


除了丁程鑫心照不宣地笑,而其他人宛如头上长了问号一样不明所以。


但是亚轩今天还是没有回来。


张真源在一行的正字上又添了一竖。


北京的温度又低了,秋天大概是真真实实短暂的出现了一下,而后便迅雷不及掩耳的入了冬,他不能完全的否认秋天不在,因为他也看见了梧桐落黄,枫叶胜火。


今天难得出了太阳,虽然不暖和,风也大,但是天空亮堂堂,让人打心底里觉得舒畅。


这次在树林里拍摄,满地温暖的金色,踩上去柔软又清脆,张真源跑得不亦乐乎。


宋亚轩换好拍摄服装出来,正巧一阵狂风卷落叶的扫过,张真源跺着脚朝他张开双臂,“宋亚轩,快来抱抱我,我好冷。”


这人,浑身阳光,看着就让人暖和。


“来啦。”宋亚轩笑着朝他走过去,阳光从树隙穿过,一道一道的洒在他眼前,纷乱刺眼,就在那光影闪烁的瞬间,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,像个被卸了关节的木偶一样难以动弹,踉跄地倚靠在一棵树上,不停向下滑坠。


“张真源,真源......”


宋亚轩手脚冰凉,心脏砰砰跳的厉害。


他看到张真源在向他跑来,穿过刀光剑影般的光束。他强撑着意志,用尽所有力气将他抱进怀里。


“亚轩,亚轩!你怎么了!”张真源慌了神,不停地喊他。


然而他根本无法反应。眼前的场景开始交叠闪烁,一会儿是树林,一会是家里,一阵刺眼的白光之后,宋亚轩眼前逐渐清明,他看见张真源进了门,脱了大衣钻进他的怀里。


而后,他听见自己说:“怎么穿这么少?”


“拍广告呀。”张真源嘟囔着,“今天真的是,比没有秋天的那年还冷。”


“没有秋天的那年?”


“你忘啦,21年,那年的秋天太冷,我还以为是在过冬。”张真源说着说着还有点委屈,“那时候都没人来抱抱我。”


宋亚轩的脑子轰然一震,他眼前又开始模糊,张真源的脸在不停重影。


又回到了树林。


时光的洪流推而复返,宋亚轩也不管如今身在何处,只想将眼前的人抱得更紧,“真源,我好像要走了。”


张真源的身子骤然僵住了,说不上是怎么滋味,只是鼻头发酸,他应了声,“嗯。”


“我们会有一小段比较难走的路,只有一小段,你不要怕。”宋亚轩喉结上下滚动,费劲说道,“我们走过去之后,就会有一座大房子,里面有钢琴,有吉他,还有一个后花园,那是我们的家。”


“我不怕。”张真源喃喃道,“很高兴能和你有一个家,宋先生。”


他全然知道前方的苦难,可宋亚轩远比苦难来得更深入骨髓。


“不要哭,我怪心疼的。”宋亚轩感觉到脸颊有些湿润,一定不是他的,他早已没力气哭出来,“我们不会再分开了。”


“宋亚轩,宋亚轩,宋亚轩.......”张真源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,喉间开始哽咽,他在颤抖。


“别怕,我只是要回家了。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来着吗,我知道我为什么来了。”宋亚轩轻拍着他的背,眼神温柔深远,快要将长空看破——


“我有一个爱人,说今年的秋天太冷,叫我提前来抱抱他。”


他吻了吻他的少年,“晚安,亲爱的。”




时间在那一刻变得缓慢,滞涩。阳光抖落着微尘,十万年如一日,树叶落了下来,滴在眼泪上。


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比光还亮。


它在说——


我回来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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